Apr 24, 20239 min read

042 台灣現代舞之母：蔡瑞月

Updated: Aug 16, 2023

文稿編寫：吳鈺瑾審定：李贊星老師

伊是一隻kā現代舞tshuā入來台灣ê海燕，伊講：「mài hőng講台灣是文化ê沙漠。」

伊是一隻m̄驚風雨、突破傳統禮教ê海燕。翁婿送伊一首詩，伊用siōng suí ê幸福舞步kah觀眾分享。

伊mā是一隻比鳳凰koh khah堅強ê海燕，翁婿hőng遣送去中國、伊mā hőng關tī火燒島、雖然出監--ah koh hőng政治監控30外冬、舞劇被禁演、koh ài la̍p無合理ê舞劇稅收、舞蹈社竟然koh hőng放火燒--去！！！

Tsia ê政治磨難，lóng無kā伊拍倒，所以lán才有法度看著〈海燕〉、〈傀儡上陣〉、〈四二四刺蔣事件〉、〈林義雄靜默ê跤印〉⋯⋯tsia 一塊一塊精彩ê人權舞劇。

「李講古，我來聽」今仔日beh紹介ê是「鉸袂斷、縛袂牢ê靈魂翼股」：台灣現代舞之母蔡瑞月ê故事。

各位聽眾朋友逐家平安！我是A-Kīn。「李講古，我來聽」今仔日由我來代班，咱欲來講台灣現代舞之母：蔡瑞月ê故事。

16歲隻身赴日習舞 1921年，蔡瑞月tī台南市出世，自細漢tō tuè老爸去太平境馬雅各紀念教會。伊是老爸ê 手中珠，送伊去學唱日本歌，跳〈Momotarō／桃太郎〉ê日本舞。讀台南第二高等女學校ê時，體育老師看伊有舞蹈ê才華，安排伊tī校慶ê活動中，跳日本舞蹈。高校二年仔hit冬，日本現代舞之父石井漠（Ishii baku，Tsio̍h-Tsénn Bo̍k）ê舞蹈團，tī台南ê宮古座演出。蔡瑞月表演看suah了後有誠深ê感動，心內誠欣羨in跳舞ê姿勢，就開始有欲做舞蹈家ê想法。猶koh是少女ê蔡瑞月tī體育老師ê鼓勵之下，寫一張無地址ê批去hōo tī日本誠出名ê石井漠，批內面說明伊欲學舞蹈ê心志。人海茫茫，這張無地址ê批竟然寄到石井漠老師ê手中。1937年，這位16歲ê少女，孤身一人買一張三等艙ê船票，來到日本上重要ê舞蹈之都：東京，tī「石井漠舞踊專科學院」開始伊舞蹈ê人生。

師事日本現代舞先驅石井漠石井綠

石井漠是去德國留學ê舞蹈家，日本ê pa-lé舞、現代舞tō sī伊引入日本。伊真重視舞團規矩，培養無數舞者。石井漠目睭無偌好，教舞ê工課lóng sī交hōo伊ê頭khioh師仔：石井綠（Ishii Midori，Tsio̍h-Tsíng Lio̍k）來負責。蔡瑞月留日期間，師承石井綠ê門下。石井綠對舞蹈ê堅持kah熱情，hōo蔡瑞月啟蒙誠tsē，兩人建立koh深koh厚ê感情。石井綠老師bat講，伊一生培養出兩粒璇石，一粒是伊ê查某囝，另外一粒tō sī蔡瑞月。練舞是身體kah意志ê訓練，舞團定定排練到深夜、會當坐著尾班車為止。就是落大雪練舞ê暗暝，電車若無法度駛，mā愛tī大風雪中，行路到老師ê厝--裡練舞。

1936年，當leh讀高中ê蔡瑞月。體育老師看伊有舞蹈ê才華，安排伊tī校慶ê活動中，跳日本舞蹈。

戰時巡演東南亞奠定豐富根基 二次世界大戰爆發，歐美重要ê舞團lóng取消去日本ê演出。這時，蔡瑞月顛倒是會使使用koh khah tsē ê心思，hām石井綠老師學習西方ê舞蹈技巧。伊mā hām石井漠舞蹈團去緬甸、越南、馬來西亞、新加坡，慰勞tī大東亞戰爭中ê日本軍人。一千外場ê演出，除了增加舞台經驗，蔡瑞月mā吸收各國民族舞蹈ê風格，對以後ê編舞能力有真大ê幫贊。

決心轉去故鄉改變文化沙漠

戰後，蔡瑞月拒絕石井綠老師替伊安排ê個人舞蹈發表會，決心欲轉去台灣，完成伊八年前去日本，tī三等艙所下ê願望。蔡瑞月講，伊欲開拓故鄉ê現代舞、pa-lé舞ê舞台，mài hőng講台灣是文化ê沙漠。1946年，這台載有兩千外ê留學生ê「大久丸號」，mā載著兩千外ê欲轉去台灣貢獻所學ê向望。蔡瑞月tī船頂編排兩塊舞蹈：《印度之歌》kah改編蔡培火作詞ê《咱愛咱ê台灣》。伊tī船頭迎風跳舞，tō親像一隻海燕 tī空中飛kāng款；tī日本學音樂、學舞蹈、學藝術ê學生，lóng 來kā sio-kēng-kha，做伙跳舞演出。船頂ê旅客mā成做蔡瑞月轉來台灣第一批ê觀眾。

蔡瑞月1946 年tī「大久丸號」船頂，編排ê《印度之歌》，對船頂ê智識菁英來講，是一場現代表演藝術ê洗禮。

史無前例台灣第一場現代舞 台灣第一場現代舞ê演出，tō sī tī台南太平境馬雅各紀念教會，引起足大的轟動。蔡瑞月教舞、編曲、編舞、演出，逐工無閒tshih-tshih。伊講伊絕對袂拒絕任何演出ê機會，tō sī人thiám kah毋知人--ah，mā愛 kah khè-sù接--起來。蔡瑞月上大ê心願，就是欲kā現代舞ê種子，ia̍h tī台灣四界，hōo 發穎、釘根、生湠。

創立「蔡瑞月舞踊藝術研究社」

1946年，蔡瑞月開設第一間台灣人ê舞蹈社「蔡瑞月舞踊藝術研究社」。伊是第一ê台灣人穿pa-lé舞tīng鞋，跳出第一塊現代舞〈新ê太陽傘〉ê台灣人。另外一塊舞是配著台灣tshím-tshénn-á kah大鼓亭ê聲音，描述百姓團結重建家園ê《建設舞》。當蔡瑞月欲排練男女雙人舞ê時，hōo保守ê台南學生反對。蔡瑞月ê大兄kā罵講，按呢會嫁袂--出-去。落尾，厝頭家kā伊趕--出-去，講伊妨礙風化，伊bô-tāi-tit-uâ--ê suá去台北發展。

Tī台北ê時，蔡瑞月舉行一場由省交響樂團為伊伴奏ê「蔡瑞月創作舞踊第一屆發表會」，轟動hit時ê藝術界，民眾lóng sī第一擺看著現代舞ê表演。Hit當時，讀新竹女中ê方淑華，看著現代舞美妙ê姿態，一聲tō去hōo sannh--tio̍h。伊每禮拜六、禮拜日tuà tī蔡瑞月老師ê厝--裡，kah老師學跳舞。方淑華是蔡瑞月做老師了後ê第一个學生。伊hām in阿姊方淑媛後--來lóng成做蔡瑞月舞踊藝術研究社ê老師，教學生舞蹈一甲子，一直到退休為止。

kah翁婿雷石榆結良緣

蔡瑞月hām省交響樂團配合演出ê時陣，kah樂團ê編審雷石榆來熟似。雷石榆是留學日本ê詩人，廣東ê台山人，是第一批到台灣ê文藝界人士，hōo台灣大學聘請做文學教授。蔡瑞月hām省交響樂團tsih-tsiap ê 時，lóng sī靠雷石榆做通譯。雷石榆定定用鐵馬載蔡瑞月去hām台北ê藝文人士、文藝記者交陪。有一工暗時，雷石榆載伊轉到二兄厝--裡ê巷仔口，雷教授kā伊掛tī手--裡ê舊錶仔，送hōo蔡瑞月kā伊求婚。這對藝術ê才子佳人熟似才三個月，tō行入去結婚ê禮堂。兩人ê愛情、婚姻、藝術ê生涯i，tō開出一蕊蕊上suí ê花蕊。

雷石榆kah蔡瑞月ê合影。雷石榆寫一首〈我若是親像海燕〉ê詩，送hōo蔡瑞月。蔡瑞月kā編做一塊到tann猶真出名ê《海燕》。

創作代表作《海燕》 婚後，有愛情滋潤ê蔡瑞月，不斷創作新ê舞曲。雷石榆寫一首〈我若是親像海燕〉ê詩，送hōo蔡瑞月。蔡瑞月kā編做一塊到tann猶真出名ê《海燕》。雷石榆kā台大ê宿舍改做舞蹈教室，迎接tī四界來ê學生。懷胎八個月ê蔡瑞月猶原tī舞台頂演出。

幸福夢碎兩人被掠

Tī阿母腹肚內tō開始跳舞ê囡仔，tō sī舞蹈家雷大鵬。這ê有跳舞、有吟詩、有囡仔笑聲交合--出-來ê幸福家庭，tī一年後ê春天，三ê人準備欲去香港發展ê前一暗，風雲變色。有人kā雷石榆tshuā走，講是台大ê校長欲召見，雷石榆就此毋bat koh踏入厝門一跤步。雷石榆hőng lia̍h-tńg-khì去廣東了後，蔡瑞月tō hőng以通匪ê罪名，lia̍h去保安司令部，關tī東本願寺。伊並無失志，iáu-sī giú筋、練舞 teh做出獄後ê準備。監獄知影伊會曉跳舞，要求伊tshuā獄中ê犯人去台北中山堂做勞軍表演。殊不知，去hōo坐tī台仔跤ê大將軍認出伊ê身份。大將軍下令愛kā蔡瑞月送去火燒島。隔轉工，伊目睭去hőng ng--起-來，坐火車去到台東了後，koh再換船去到火燒島。

舞蹈成做眾人ê安慰

極權ê政府並無拍倒蔡瑞月欲跳舞ê意志，伊iáu-sī逐工練舞、創作舞曲，koh教難友跳舞。關tī火燒島ê良心犯，tī口述歷史中，lóng ē提起in看著蔡瑞月美妙ê舞姿，會當暫時袂記得悲情、無奈kah痛苦。三年後蔡瑞月被釋放--出-來，離開火燒島ê時，伊問顧監--ê，到底伊是犯啥物罪？官方ê回答是「思想動搖」。Kan-na為tio̍h這ê「思想動搖」，伊hőng關三冬；kan-na為tio̍h這ê「思想動搖」，伊出監了後，koh再有30年ê政治監視kah控制。

tī 嚴密監視中成就ê台灣舞蹈史

出監了後，蔡瑞月tī台北市中山北路ê巷仔內，買一間日本宿舍ê地上權建物，改做舞蹈教室，號名「蔡瑞月舞踊研究社」，是台灣唯一教現代舞ê所在。學生bat有300外人，「蔡瑞月舞踊研究社」ê活動tsiânn tsē：戲院、學校、病院lóng ē邀請in去表演，平均每三工tō有一場演出。雖然業務真好，m̄-koh白色恐怖ê烏影一直tah tī蔡瑞月舞蹈社：國防部逐工透早到暗lóng會派人來監視，koh會干涉演出ê內容。落尾，蔡瑞月不得不kā舞蹈社ê名改做「中華舞蹈社」，koh ài增加中國民族舞ê課程，來滿足國民黨政府。

蔡瑞月kah囝兒雷大鵬ê合影。雷大鵬細漢時，時常愛tī烏暗暝、袂赴開電火ê狀況之下，傱去安慰tī惡夢中精神ê蔡瑞月。

桃李滿天下

彼時，「中華舞蹈社」是台灣唯一跳現代舞ê所在。胡渝生、曹金鈴、崔蓉蓉、林沖、林懷民lóng sī tī tsia啟蒙--ê。「中華舞蹈社」mā sī國際舞蹈家來台訪問ê對象。Bat有美國ê人權舞蹈家金麗娜、日本ê加藤嘉一，韓國ê趙勇子來tsia教學。外國ê舞團mā會邀請「中華舞蹈社」出國演出，m̄-koh身為編舞ê蔡瑞月，suah lóng無緣出國，因為彼當時，伊猶是tī出入境kéng管制ê名單內面。

第一齣談人權kah自由的舞劇〈傀儡上陣〉

1953年，蔡瑞月創作一齣人權舞劇〈傀儡上陣〉，hōo人o-ló是台灣第一齣表達人權kah自由理念ê經典作品。舞蹈ê內容是teh講蔡瑞月日--時tō親像傀儡尪仔仝款，hōo強權監視控制，愛到暗時hām囝做伙，做眠夢ê時陣，才會當感受著自由。囝兒雷大鵬bat講--過，伊細漢ê時，警察半暝仔會tsông入厝內，捙龜弄甕--ê，甚至會pê入去眠床跤，看老爸有轉--來--無。Koh有一擺，koh khah hàm ê代誌發生，舞劇《Coppelia》hőng以漏稅ê罪名罰天價 49萬，彼時ê 49萬是會當買兩間透天兩層ê樓仔厝--ê。

1973年反共音樂家馬思聰來台訪問。馬思聰bat hām雷石榆鬥陣關tī勞改營。雷石榆交待若有機會，請馬思聰鬥照顧伊tī台灣ê牽手。馬思聰tō kā伊創作ê舞劇音樂《晚霞》送hōo蔡瑞月編舞。想袂到國民黨ê文工會，用慶祝中華民國國慶ê理由，硬kā劇名改做《龍宮奇緣》，koh要求蔡瑞月、雷大鵬兩人退出表演。這擺ê《龍宮奇緣》事件，hōo蔡瑞月對國民黨政府完全凊心。雷大鵬tú-hó接著澳洲國家現代舞團ê聘書，in兩人tō移民去澳洲--ah。「中華舞蹈社」tō交hōo新婦蕭渥廷。伊仝款sī舞蹈家、iā sī蔡瑞月ê學生。

40年後人事已非的重逢

1990年蔡瑞月tshuā雷大鵬夫婦hām 兩ê細漢囡仔，去中國探望雷石榆。一家伙仔到火車頭月台ê時，看tio̍h雷石榆慢慢仔行--來。翁某經過40年ê分離，suah認袂出對方ê面膜仔。兩人gōng-gōng--ê khiā tīhia。猶是蔡瑞月khah勇敢，向前行--去，kā雷石榆mua--leh講：咱來去轉。M̄-koh雷石榆tī中國已經有新ê家庭--ah。伊koh tī文化大革命ê時hőng拍斷pín-á-kut，tō sī因為伊kah台灣有關係。雷石榆tshuā 蔡瑞月一陣人去伊tuà ê宿舍，講起in兩人tō sī tī二二八事件彼年結婚。雷石榆講二二八事件以後，伊看著真tsē查某人，tī-leh tshuē翁、tshuē囝，in無妝無thánn--ê，kánn-ná起痟仝款，兇狂tshuē親人ê模樣，到今猶koh會記得。

不屈不撓浴火重生的舞蹈社

轉到台灣，新婦蕭渥廷kā伊所聽tio̍h ê故事，編做《二二八悲歌》ê舞劇。Tī國家兩廳院首演彩排ê時，後台主任胡耀恆提著一陣軍人系統出身ê大學教授ê連署書，要求「中華舞蹈社」bē-sài使用國家兩廳院，演出被迫取消。奇怪--ê是隔轉工「中華舞蹈社」hőng放火燒--去，蔡瑞月留--落-來ê舞蹈冊、錄影帶、服裝lóng烏有--去。蔡瑞月基金會透過藝文界、企業界kah各界人士ê幫贊，重建「中華舞蹈社」。In用堅強ê生命力，無比 ê勇氣，koh編一齣舞劇〈四二四刺蔣事件〉。劇情描述女主角黃晴美獻出翁婿、兄哥以後，一肩擔tann家ê勇敢故事。

1994年台北市捷運管理大樓，欲徵收中華舞蹈社ê土地。白色恐怖ê烏影已經hōo蔡瑞月失去一切--ah，如今，唯一ê基地mā teh-beh無--去。面對這ê有文化、有歷史ê玫瑰古蹟beh 消失 ê危機，蔡瑞月ê新婦蕭渥廷hām兩位專業舞者，自願hōo吊車吊tī 15樓ê kuân-tōo，吊24點鐘，向市政府抗議；文化界mā發動40外ê社團連署聲援。落尾，陳水扁市長定案，列為文化古蹟，永遠保留，舞蹈社mā正名做「蔡瑞月舞蹈研究社」。

1994年台北市捷運管理大樓，欲徵收中華舞蹈社ê土地。蔡瑞月ê新婦蕭渥廷hām兩位專業舞者，自願hōo吊車吊tī 15樓ê kuân-tōo，吊24點鐘，向市政府抗議。

蕭渥廷是一位熱愛舞蹈ê女性。伊是蔡瑞月ê學生，iā sī家庭ê一份子，伊講伊欲kah蔡老師仝款，為舞蹈堅持一世人。伊希望趕緊kā老師ê作品整理好勢，hōo老師熱愛舞蹈ê精神留hōo後代。中山北路ê巷仔內，有蔡瑞月tī tsia hian開台灣現代舞ê第一頁，也有蕭渥廷承擔台灣舞蹈ê責任，tī tsia逐年lóng舉辦「蔡瑞月舞蹈節」來表達對土地、人權、自由ê支持。

講一ê短短ê故事來替咱這集suah話尾：

蔡瑞月tī二次世界大戰tuè舞團去各國勞軍ê時，有一擺坐tī戰車內底，蔡瑞月坐tī車門邊，感覺無聊就開始sǹg門鎖，suah毋知按怎無tú-hó，戰車píng車。仝一台車ê舞伴lóng過身去，siak-tshut車外ê蔡瑞月顛倒活--落來。蔡瑞月ê學生廖末喜講：「若講老師運氣誠好，你看伊後來ê人生，上帝安排hōo伊ê任務其實sī足沉重--ê。」

咱台灣現代舞之母：蔡瑞月ê故事tō講到遮。感謝各位聽眾ê收聽。聽了蔡瑞月ê人生故事，咱ê心肝內，對上天安排hōo咱ê任務，有啥物想法--leh？歡迎逐家來「李講古，我來聽」ê面冊留話kah咱分享--ooh。「李講古，我來聽」咱後禮拜才koh來坐。